每天上班,我都可以看到一些人。他们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。
出门,是小区里的门卫,一家三口,男人下了岗,骑人力三轮车,干些脏活累活。下了班,蹲在六七平方米的房子里看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。女人是门卫,一边看门一边择菜,菜是别人的,替别人择菜可以赚几毛钱。她永远穿着一件黄色的背心,是免费发的广告衫。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,有时,她也做手擀面卖给大家。她的女儿,一个上四年级的小女孩,趴在砖头上写作业,人们说,这个孩子学习特别好。
之后,是路过一个大学门口,卖小吃的人挤满学校门口,很多人推着一个点着火的炉子,在冬天的早晨揣着双手等着学生来买一份早点。卖早报的中年妇女,嚷着“卖报卖报”,还有靠一台缝纫机做生意的女人,四十多岁,给人缝补衣裳,有时也会替人做被子。
再往前骑,是一个大型商场,常常有一些蜘蛛人挂在上面,风很大,他们在风中如蝴蝶一样飘着。有一些人呵着双手,我常常担心他们会掉下来。继续往前骑,路过一个大型超市,有残疾人趴在那里向行人讨钱,很多人无视地走过,我也无视地走过。
当然,还有那些清洁工,还有那些看车人,他们每次收两角钱,在寒风中站一天,脸冻得生了冻疮,手很粗糙,有一次她们无意触到了我细嫩的手,我觉得好扎手。
下班的时候,我要去一家馒头店买馒头,那对夫妻的脸上身上永远有面粉,我要去菜市场买菜,里面的小贩在大声嚷嚷着,他们说恶俗的段子,全然不管有谁在面前。
钥匙丢了,我要去拐角的地方找人配一把,自行车扎了胎,我要去找那个“小江南”补一补,还要和他讨价还价。
生活中,总有这么一些人,他们来自大江南北,来到这个有生命力的城市,构成我们城市的要素。虽然有时我们嫌他们脏,嫌他们不够文明,但是,正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,给了我们正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要素,给了我们烟火气息,让我们感觉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。
我可以给他们什么?
我想自己几乎什么都给不了他们。我也是滚滚红尘中的一个普通人,要为生活而奔忙,唯一不同的是,我用自己的大脑赚回生活所要的一切,而他们要用自己的体力。所以,我需要的只是记住他们,记住他们给这个城市带来的生机,给我们带来的便利。
我能给的,只有自己的那一点点剩余的温暖。那剩余的温暖,是我用眼睛给他们的感谢,是我用心体会到的温暖。这些人们还在忙碌着,他可能不知道有一个人每天在感受着他们,关切地用眼睛注视着他们。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知道,自己的心里,有一小块地方,是能够记住他们,并且那些剩余的温暖是给他们的。
那些剩余的温暖,是我善感的心。我相信,不仅我,很多人都有。他们在用心记住了这些忙碌的人们,虽然我们做的只有这么多,可是我想,有这些温暖,这个人世,就会变得越来越温暖。 |